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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八章:

笼在朝霞明辉之下的会都城安静的矗立着,街市上人渐渐多了起来,叫卖声不绝于耳。

长街上打开的门扉越来越多,商户们迎着太阳的第一缕霞辉,开启了一天的忙碌。

大启的官员们往往能与会都的早起的商贾们撞个正着,商贾小贩们靠着街道两边小心地走着,中间的大路让给了乘着轿撵去上朝的官员们。

若是在冬日,这个时辰天还是黑蒙蒙一片,小贩们便会行得更小心,以免冲撞了贵人。

到了宫门口,大臣们便不能再乘坐轿撵,只能步行穿过重重宫墙与守卫,进入朝天殿。

朝天殿上,年轻的天子端坐在上,他眉目微挑,嘴角总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,年轻的面庞因此增添了几分深不可测。

大臣们按照品阶与官职依次排开,山呼万岁的声音整齐又洪亮,透过朝天殿的琉璃穹顶传遍整个宫闱,坐在高台上的裴青很享受这种被拥戴的感觉,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,他轻轻抬起一只手,垂立在一旁的大太监瑞海立刻会意,高声道:

“平身!”

堂下跪着的众人才慢慢地站了起来,除了排在前列的臣子与近来和很得陛下器重的新贵们,其余人都默契地没有抬起头,像是不敢看明堂之上的年轻帝王,一副恭敬无比的样子。

裴青将下首各种反应看在眼里,习惯性地往右边望了望,蹙着眉问道:“林将军人呢?”

瑞海这才发现林昭没有来上朝,按照大启律例,臣子告假需得提前一日派人送信给吏部,再由吏部的人将文书送到宫里。瑞海飞快地想了想,自己昨日确实没有收到国公府的告假文书,可近来朝中新旧、文武争执难下,林将军是陛下这边最有话语权的官员,若是他不在,今日这个早朝,只怕陛下不会太开心。

果然,瑞海偷偷瞟了一眼裴青的脸色,看上去确实不怎么好。

他斟酌半晌,也不知道是该为林昭找个理由圆过去,还是照实说了,正在瑞海犹豫之时,眼看着有几个依附赵氏的谏臣正准备上前,位列堂中靠后的一名男子赫然出列。

“回禀陛下,林将军今晨旧疾突发,府医诊治后叮嘱需要静养,这才没有上朝,因事发突然,没有来得及提前告假,望陛下赎罪。”

林臻阔步而出,朗声说道。

他是林昭的大哥,他都这般说了,在场谁不知道林昭所谓的旧疾都是在边关或者办公时落下的,林臻这么一说,那些想趁机发作指责林昭不尊君主的旧派文臣也不好再上前指摘,互相看了看,悻悻地退了回去。

“让胡太医去国公府,给林将军好生诊治。”裴青吩咐了一句。

瑞海应了一声是,重新站回一旁,旁人听见皇帝将太医院正派去给林昭诊治,只会觉得圣眷浓厚,君臣和睦,但瑞海跟了裴青许多年,最能从裴青细小的表情中揣摩他此刻的情绪,他看了看皇帝微垂的眉眼,心想:陛下越来越不信任林将军了,派太医,为医治,更为探虚实。

自从林将军上次在早朝时将两案公布,陛下不满他不按照君令行事,陛下觉得现在就与赵氏正面相对,不是时候,可林将军一意孤行,直接在第二日的朝堂上将事情揭发,还端出了实证,陛下不得不同意公开两案内情,并着人审理。

当日晚间,陛下又急召林昭入宫,瑞海守在殿外,听着里面瓷器碎落的声音都是一阵阵的心惊,林将军出来时满身都带着怒意,披风被茶水打湿了一角,在明如白昼的殿门前格外明显。

瑞海当即低下头,道了声将军慢走,林昭充耳不闻,三步并作两步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后来他进店,陛下坐在案桌旁,一手捏着笔,一手撑在额角,眼睛微闭,满脸的不耐烦。

瑞海不敢多言,唤了几个小太监进来收拾了满地狼藉,给裴青换了盏新茶,默默退下了。

他还记得自己换茶时裴青正好睁开半阖的眸子,那眸中是翻涌的浪涛,只是一眼,瑞海当即被吓得跪倒在地,连声告饶。

半晌没听见裴青说话,瑞海壮着胆子抬起头,却见那椅上空荡荡,哪里还有天子的身影,他如蒙大赦,胸口起伏着站起来,想要将纷乱的案桌收拾一下。

却瞥见了那封奏疏。

想到这里,瑞海猛然回神,只觉得后背一阵粘腻,不知什么时候,他的里衣已经被汗打得透湿。

殿下群臣的声音很快将瑞海的思绪拉了回来,他不再胡思乱想,专心地伺候在旁,近来国事太平,群臣争来说去的也不过那两桩大案,可白大人只说在查,并没有透露太多,惹得众人心头繁杂,寒门新贵担心有人暗通款曲,救了赵家,旧日文臣担心牵扯出自己的旧事。

总之是各有各的说头,各有各的恐惧。

裴青觉得有些烦,这些日子早就听够了这些人的口舌之争,“好了!”

他突然出声,喝住了朝上纷乱。

不再是那个刚刚登位的年轻帝王,现在的裴青一举一动都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尊贵,俯瞰众人的冷漠。

他语气严厉,众人总算住嘴。

“朕有些乏了,若无事要奏,今日便下朝吧。”

大多数人都惊异于他的威势,纷纷应是,但总有些看不清眼色的人。

“陛下!臣情愿穹山一案公开审理!此时跨隔多年,又牵连甚广,若任由白大人秘密审讯,难保不会有人从中作梗,包庇真正的凶手!”说话的是这几年被林昭提拔上来的小武官,因几次随他办差立了大功,先帝赏识他无畏直言,便提拔他做了个都军校尉。

裴青凤眼一挑,看向说话那人。

那人没有抬头,却觉得似有一把裹满寒霜的小刀正在一寸寸剔开他的皮肉,让他遍体生寒。

“依杨卿的意思,朕该怎么做才称得上公平呢。”裴青似笑非笑道。

不知是谁暗中踢了一脚,年轻校尉膝盖一软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疼痛让他脑子清醒了,总算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无状,连声忏悔:“臣有罪!”

他如何还不知道自己犯了新帝的忌讳,他是林将军与先帝提拔上来的,本就是为裴青准备的新臣,先帝看重他就是一个直,办事勇武,又敢进言,从前也有许多次他在朝上说话不好听,彼时还是太子的裴青也曾多次为他说话,才让先帝没有迁怒。

次数多了,他朝间言谈也越发不顾忌,可今时不同往日了。

从前朝堂旧臣独大,其余臣子都是万金油一般,有冲突的时候谁也不得罪地看戏,皇帝要制衡旧臣外戚,只能用他们这些愣头青,他们从前说话难听,那都是直指权臣世家,是顺着皇权的心意说的话,龙椅上的万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堂下林国公与太子再打个圆场,事情提了,责罚也逃了,大不了一顿板子,伤不了根本。

可如今新帝已然亲政,世家势力在这段时间里动荡起伏,朝堂也早已不复往日那般剑拔弩张,权柄渐渐归拢到了新帝手上,世家摇摇欲坠,不足为惧,他在此时当众质疑新帝决策,他怎么忘了,现在上座之人早已不是那个曾经在新贵中不断拉拢的玲珑太子,而是端坐云台睥睨世间的天下之主。

杨校尉冷汗涔涔,只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得意忘形了。

他心里不断猜测,陛下会怎么处置他,是治一个大不敬之罪,还是一顿狠狠的板子,朝天殿安静极了,好半天,一声轻笑在众人耳边响起:

“不过实话实说,何罪之有?方才朕仔细想了想,穹山一案确疑窦重重,银矿开采与铸造向来是国之大事,如杨卿所言,朝中牵连颇广,若秘密查处,难免不能服众,百姓之间也会流言四起。”

裴青让杨校尉站了起来,神情温和,“大理寺少卿接旨,朕命你即日起公布穹山银矿一案的审理过程,牵扯人员不论品阶,不必隐瞒,既然要查,就要彻彻底底地查个清楚明白,你可知晓?”

殿内一片哗然,纷纷将视线投向白行舟所站之处。

白行舟目不斜视,出列道:“臣领命,不过臣有疑问。”

“说。”裴青道。

“陛下方才说,牵扯人员不论品阶,那臣斗胆问一问陛下,若此案细节臣有些需要二品以上的大员相助,需要将他们请入大理寺问询的,是否也可以直接捉拿。”

此言一出,百官中立刻有人坐不住了。

“白大人这是何意,我大启官居二品者,皆为家世清白的清流之臣,若无确凿证据,只是一句怀疑,便能随意由你一个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带人捉拿,这还有没有王法?还有没有尊卑?”

白行舟听见这人反对的话,抬了抬眼皮,并不搭腔,只是看向皇帝,朗声道:“敢问陛下,穹山一案若牵扯出朝中二品及以上官员的,臣可否直接将其捉拿!”

先前出言那人见这白行舟油盐不进的样子,气得牙齿都在发抖,可这毕竟是天子跟前,他不能失仪,先前在天子面前谈尊卑已是不当。

“陛下,少卿大人此话好没道理,仅是怀疑,便能随意捉拿朝中大员,如此胡乱行事,将我等的尊严面目置于何地,我们都是为大启鞠躬尽瘁的臣子,我们代表的都是陛下的脸面,这白行舟如此对我们,捉拿我等事小,这岂不是在故意打陛下的脸吗!”

“放肆!”轰地一声,盛着墨汁的白玉砚台四分五裂。

裴青眉头紧拧,怒气一点一点浮现:“安国公就这么怕朕下令吗?”他目光凌冽,在出言的臣子身上一一扫过,冷笑一声:“御史台,中书院,翰林学士,你们整日里不是弹劾这个就是弹劾那个,尤其是御史台,每日送上来的弹劾折子没有二十也有十八,你们弹劾他人可以,别人要查你们就不行了?还是说,这穹山银矿,跟你们,亦或是与你们族中的谁,真的有关联?”

“若真是这样,那朕先前或许还有几分犹豫,你们这般急不可耐地冒出来,倒让朕下定了决心,白行舟!”他眸子一转,声音沉沉:“朕赐你尚方宝剑,穹山一案,不论你查到谁,需要谁协助,哪怕是赵相,”裴青说道这里,顿了片刻,又一字一句道:“哪怕是朕,一视同仁!”

瑞海立刻捧着宝剑行至堂中,双手将宝剑奉给了百行舟。

此时殿内已经没有人敢说话了。

百行舟握住雕有繁复花纹的剑鞘,“谢陛下,臣必定不负所托,让穹山的真相,得见天日!”

裴青微微颔首,道了句甚好便袖子一甩,离开了。

留一众大臣在朝天殿内面面相觑。

安国公推开拦着他的大臣,几步冲上来,恰好挡住白行舟的去路,“白行舟,你个欺师灭祖的忤逆之人!你可还记得赵相对你的提携之恩!如今你临阵倒戈便罢了,竟还要做这么绝!你是要逼死你的恩师吗!”

安国公此人说话总是爱假借他人之名打到自己的目的,比如先前他可以挑起白行舟不尊圣上,想让陛下为了颜面处置白行舟,再不济白行舟的提议也不会同意,谁知新帝不是年迈的炀帝,他如今虽仍被外戚与重臣掣肘,但他有兵权,有时间,他不会再像炀帝末年时那般小心翼翼,他还年轻,而他们已经老了。

朝堂上挑唆未能成事,安国公只能退而求其次,将目标转到了白行舟身上,世人皆知,白行舟不过一届寒门,母亲似乎还非良民,虽科举中第,但这样的出身与背景,是注定不能在大启世家遍地的朝堂上站到多高的,可他依然做了大理寺少卿。

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入了赵奉泉的眼,赵奉泉将他收在门下,勒令赵氏子弟以白行舟为标杆,学问、行事都要无愧于心,白行舟也因为这层庇佑青云直上,从一个本应碌碌无名的寒门进士,走到了现在能与他们这些出身高贵的世家权贵并肩而立的地位。

可他做了什么,他背叛了赵奉泉,背叛了给了他这一切的恩师!

安国公越说越起劲,若不是在宫中,只怕此时已经指着白行舟的鼻子破口大骂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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